第二十七节 命运之理后篇(1/4)

谢凌依回到一楼的时候,一开始并没有发现夜深的身影。客厅里的三个男人似乎打算沉默一辈子了。最后她看到夜深坐在餐桌旁,他仰头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,看不出是在想些什么,好像并未注意到她靠近。

“我回来了。”谢凌依站到他身边小声提醒道。

“嗯。”夜深没有看她,他看向天花板的眼神十分严肃,仿佛有人将米开朗琪罗的《创世纪》在那里完美再现了一般,过了许久他才收回目光。

直到现在他也没有告诉谢凌依他到底在做什么实验,又得到了什么结果。谢凌依不知自己直接开口问的话他会不会回答,也许会,也可能置之不理……或许他对他人的问题只有这两种应对方式,毕竟他不会说谎。

真奇怪。谢凌依想着。一开始他自称“不说谎”的时候,自己还表现出一副不屑的态度,可现在却又已经相信他就是那样的人。凭什么我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呢?我真的自以为已经足够了解他了吗?

没有给谢凌依胡思乱想的时间,夜深站起身来,把椅子推回餐桌下面:“我们该走了。”

“……走?”

“再留下来也没什么帮助,你心里也该明白这一点。”夜深直截了当地说,“另外,现在快要六点半了,我们找个地方去吃点早餐,你也快到上班的时间了。”

谢凌依不知该作何表示。她心里有一块地方承认夜深说得对。她留在这里又能如何呢?夏江会回来吗?她能为夏江做些什么呢?她……

不行!谢凌依用力摇了摇头。一想到夏江,她的脑袋里又出现了许多纷乱的声音。她心知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,于是走进大姨的卧室跟她告别,大姨依然没有回答。至于客厅里的三人,她连理都没理。

她顺从地跟在夜深身后。两人迎着微凉的晨风离开这座房子,走在那条枝叶遮天的小径上。昨天晚上他们也从这里走过,说来还不满十个小时。那时夏江还活泼地跟她挥手道别,开玩笑般言称一定要把她和夜深撮合到一起,于是她理都没理就急匆匆地走掉了。没想到那竟是他们相见的最后一面。

十个小时,生与死只有这么简单而短暂的一点点界限。

一路上夜深都没有说话,他不是个适合安慰别人的人,之前乐正唯因没有救下那些无辜者而伤感的时候,他也不知该如何劝说。但他听得见身后谢凌依鞋底与地面那刺耳的摩擦声,昨晚他们离开这里的时候,这个女孩的脚步轻快,是决然没有这种动静的。

就像是带上了什么沉重的东西一样,可她又分明没从那里取走任何东西。夜深忽然明白了。那并不是“背负着什么”,而是……

他想起《模仿犯》中有马义男认取孙女古川鞠子尸体的描述——

“觉得存活也是一种负担”。

“你想吃点什么?”夜深开口问道。

谢凌依没有回答,她只是用迟缓的动作摇了摇头。走在前面的夜深当然是看不到的,但他似乎觉察到了什么,便没有再问。

但又走出几步,谢凌依说话了:

“你为什么要跟过来呢?你跟夏江……相识不过一顿饭的工夫而已。你来这儿是为了什么?你想从这里得到什么?”

这个问题让夜深一愣,却没有停下脚步。原来如此,他想。或许我稍微有点小看这个女孩了,在某些问题上,她还真是足够敏锐。不过仔细想想……再怎么说她毕竟是个警察,而且我表现得这么明显,她不问反倒还奇怪了。

“是,我确实在想能否从这里得到些‘什么’。”夜深老实地回答,“而且,结果对我来说相当有趣。”

“……‘有趣’?”谢凌依的声音变得尖利,“你说‘有趣’?!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哪里有趣?哪里有趣了?!!!”

身后传来软绵绵的撞击声,夜深讶异地转过身去。却发现谢凌依已经跪倒在路面上,不知有没有将膝盖磕破。夜深的话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,让谢凌依一直以来努力压抑住的情绪终于崩溃了。可眼下的她却全然不在意那种小事,她双手掩面,啜泣之中夹杂着不成声的呻吟——

“到底哪里有趣了?!为什么你能毫不在意地说出这种话?!为什么你能把别人的死说成是‘有趣’?!对你来说死掉是很好玩的事情吗?!那你去死啊!现在立刻给我去死啊!!!”

她哭了。

啊……被误解了。夜深想着。我才不是说夏江的死亡很有趣,我指的是别的……不过现在就算解释了应该也没用吧?早知道还是学那三个人一样保持沉默就好了……

“为什么啊……为什么要这样……夏江她……明明没做过什么坏事……明明什么错都没有……凭什么、凭什么偏偏是她……太过分了!太不讲理了!这就是命吗?夏江她到底做错了什么?要承受这种不公平的命运?”

少女的哀声逐渐变得无法控制,眼泪顺着她被双手遮住的脸庞划下,滴落在身下的地面上。她哭着,宣泄着,渐渐从对夜深的诅咒转为对命运的谴责。这才是她的心里话吧?说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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