琉璃青鸟(1/3)
一如而今, 往后再遇到恶犬,我也当逃不过被血刀支配的恐惧。>
其实我有些许疑惑,为何偌大的陈府会出现野狗,又为何野狗的脚边会落着白布。就像我此时回顾当年, 亦想不通透他为何留我饮下半包苦药。>
同样意味深长的笑,同样模棱两可的断句。我无法细想。想不出来。>
或许我的心已为我想过一些,才令我此时苦闷烦躁。他与我故人之谊, 我与他情分纠纠,我俩究竟如何做到近疏得宜,我又如何摒弃杂念。至于他的妻子……他当真有一位远出的妻子?重逢寥寥几日,我愈渐想不明白。倘若是六年前就好了, 纵然没有资格, 我一颗鲜活的心也当允我去问一问。>
至少不必如我现在。>
如我现在,只敢撑住下巴嗡忒忒地望着窗外,看那薄薄一层云雾, 被风吹去, 如白浪般呼滔滔地。我希望白浪里忽然飞出一只青鸟,传来遥不可及的云外信,只教我一人看明白我想要的答案。>
蕊官说我这个人忒喜欢冥想, 能凭借丰富的想象力揣度的,就坚决不开动生锈的小脑瓜。她总结得十分到位。容先生说我并非生来如此。许是曾经碰过太多次烈焰, 往后就算只遇见烛火芯子, 也不敢再伸手了, 倒不如看着烛火燃尽, 想它究竟是烫手的,还是不烫手的。>
她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,教导我说,“待到烛火燃尽,饶是你想清楚了它究竟烫手还是不烫手,也没什么意义了。若是因为太痛就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,那人生还有什么意趣?花官,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罢,你还是你,只是被石头绊住了脚,自己不想挪开。”>
嗯,她总结得也很有道理。是我自己不想挪开,我上了年纪,执意去挪的话恐会闪着腰,等我去买个铁锹再说罢。>
我已在房间内静坐太久。久到想不起景弦是何时离去的。窗外有洁白的信鸽扑哧着翅膀从陈府上空飞过,扯出一道浅白色的痕迹。>
于是,半个时辰之后,我收到了景弦派人给我送来的信。说是从柳州来的,容先生给我的回信。>
我没急着拆开,因我一眼被附赠的另一封信吸引去了目光。“花妹亲启”几个字写得娟秀小巧,比四年前那封灵动太多。我一颗心急急跳起来,预感将要与她再见。>
那个在信的末尾满心悲凉地告诉我“此去金岭,再难相见,花妹珍重”的敏敏,这几年是否过得顺遂如意?>
应当是如意。想来她的字是近几年她的夫君握着手一笔一划教好的。我作证,这极有可能。概因四年前她寄给我的信中还是与我不相上下的狗爬字。>
稍好一些的是彼时她的字能为她哀鸣,情绪尽露,满纸悲凉绝望,而我那时候的字尚在容先生的磨练之中,依旧是惨烈到悲不悲凉另说,但求别错的水平。>
拆开信封,整整三页。她说她近日又染风寒,夫君携她游山玩水祛除病气,期间许会路过云安,望我亦回乡一叙。>
通篇介绍风土人情与各地美食,我看得口水都快要出来了。咽了几咽才发现,她字里行间竟有那么些文采斐然,颇有酸秀才当年文绉绉的调调,说实话,我吓了一大跳。>
唯有信末几句让我觉得是她寻常的调调:“出嫁前没有与他道别,如今四年过去,当年发生的那些早该被淡忘了罢?终究和他相识一场,若我再见到他,希望他能与我坦然别过,至少送个船,填补填补四年前的遗憾便也都罢了。”>
我又何尝不是,我与街坊四邻道了个遍的别,甚至连年少时一起争食的狗都没放过,却唯独没有与那个最重要的人道别。>
也唯有不与道别这一点和敏敏相同了。她那句“相识一场”与“也都罢了”是那么地淡然。成了家之后真就淡忘了吗?当年发生的一切便只有一句“相识一场”。挣扎在情海中沉浮那么久,就只有一句“也都罢了”。>
我若有敏敏这个境界,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只盼望着莫须有的青鸟。失败,太失败了。追心爱之人的年份我杠不过敏敏姐姐,追求时期所用的计策手段又杠不过她,这许多年放下一切重头再起的本事还杠不过。>
我这样的,当年究竟谁给的勇气去追那么好看的男人。我就该守着小春燕老实巴交地过,以他的义气也不会亏待我。你看,这样的话,我种下一个小春燕,长大之后不就直接收获一个好看的男人了吗?>
只是放不下他,放不下我执着过的那个人。若重头再来一遍,我还是会被那个生得比花魁还好看的男孩儿迷倒。纵然已知道结果。>
我低头笑笑,末了瞧见落款时期,推算一番后估她近日便可至云安,只不知具体时日。>
她早寄出这封信,只是我来了云安,信被积压在柳州,容先生找到时机才一同随来。>
随容先生的信封一起来的是一小枝红梅。幽幽淡香,覆了信笺满纸,不会太浓,亦不会太淡。我想起我在给她寄去的信中问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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