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事无常无常又无常(1/3)
小春燕的声音随着我沉沉的梦逐渐远去, 我梦见自己穿林拂叶,来到一片清幽竹林,一位温柔的妇人正拿着剪刀拾掇竹舍前的红梅, 浅笑顾我。我想那是我的花神娘娘,温柔风雅。总有一日她会再眷于我。>
我已枯坐到天明, 难得有些光亮使我心底安稳, 才就此小睡过去,而今迷糊之中, 我被人一脚踹醒, 伴随而来的是冰冷刺骨的馊水。>
我闻到腥味, 一边急切抹开脸上的菜叶,一边低头作呕,被趁势揪住头发摁倒在地。额头磕在石砖上,顷刻间肿痛难当。>
我的头皮被拽得发麻,那只手的主人却在放肆快意地笑, “这种地方你都能睡得着?换作别的姑娘早吓得花枝乱颤了。果然是个乞丐, 没皮没脸。”>
说起来您可能是贵人多忘事,昨晚我也是花枝乱颤了的, 但您揪住我的头发把我生拖了好几步, 由此我才被您吓退不敢多颤。>
我若不是个姑娘家,为何连挣扎都做不到。>
在我脑袋上碾磨的臭脚丫子从何而来?我这个姑娘家拿迟钝的脑子想个废话的工夫就被换了个法子羞辱。>
他将那碗女尸吃剩下的馊饭用手挖出来捧到我嘴边, 硬塞给我吃。我若敢有丝毫反抗, 脑袋上的脚便踩得更凶狠, 活要摁出我的脑浆来才肯罢休。>
同样生而为人, 分他个三六九等已经很过分了,我们这样九等的人却还要被其他九等人欺辱,这究竟是哪个天定下的道理。我也在努力地活着,纵使用卑微的方式、微末的力量,也不该被人瞧不起,更不应该被人随意鱼肉。>
或许花神娘娘是为了奖励我想明白了这个道理,才让我看见我的脑袋不远处落着的一块石砖。>
我砸痛了他踩在我头上的赤|裸的脚。连着我自己的脑袋。这个过程很艰辛,我自己也没有料到自己这般能干。胆识过人到了一种不把自己的脑袋当头的地步。>
只不过同样都是痛,他跳脚痛呼的时候我却不能顾得上自己晕晕乎乎的脑袋,拔腿冲出门,慌不跌逃跑。跨出门那一刻,我浑身都在颤抖,磕磕绊绊地当一个绝地求生的无头苍蝇。>
我不愿意和暗房中的女尸排排坐,那将永远见不到景弦。若是这样的话,他应该也会有一丁点想念我。>
“小杂种竟然敢砸我!来人!跟我追!”>
凶神恶煞们在我身后喊打喊杀,一路追至热闹长街,我除了东奔西顾之外,没有任何余力和他们横向叫板。>
我拉住路人,求他们帮帮忙。面对着他们的冷漠眼神,我硬着头皮苦求,“救救我……”帮帮忙罢。我的脑袋好像在流血,再不帮忙或许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。>
我告诉一位慈眉善目的妇人,那群追着我跑的都是坏人,求她帮帮忙,却被她推开,并勒令我不要弄脏她新买的衣裳。我拉住一位正笑语晏晏的小哥,求他救救我,却被他推倒在地啐了口口水,这回我不敢再吐回去。>
“救救我……”我无助地拽紧一个大汉,因为我觉得他的络腮胡子有些许可爱,“后面那些都是坏人,他们要抓我回去,在一间小黑屋里欺负我……”>
“滚开!信不信揍你?”可爱的络腮胡子一只手就能将我拍在地上。>
我是个乞丐,但也是个普通的姑娘家。可惜他们尚且未将我当作人看,又如何才会将我当作姑娘家看?他们的慈眉善目和笑语晏晏,甚至是可爱都好像是在告诉我:傻孩子,这世上的人哪里分什么好坏。>
好歹我也是这条长街生养大的,自封个长街娇女都不过分,可身为长街娇女的我竟得不到任何有血有肉的人援手相助。我活得真失败。若我还能平安活到回花神庙,定要好好反省一番。>
我趴在地上回望一眼,那些追我的人好似青面獠牙诸般狰狞,如果落在他们口中,就会被嗜血啖肉得连渣都不剩下。>
我想过要往衙门跑,可那在长街之外,凭借我两条细腿儿想必没等跑到就凉了。我想过去找景弦,可我如今这幅邋遢模样,想必会遭他嫌恶厌弃,说我又在作践自己。我想去找酸秀才,可他又能帮到我什么?小春燕……我还记得他对我说将会有三四天互不相见。>
一朵梨花抚过我的鼻头,早晨的馊水使它狼狈地黏在我的脸上。我朝梨花小巷跑去,这已耗费掉我所有气力,我将希望寄托于我掌心狠狠拍响的木门。>
“敏敏姐姐……敏敏姐姐救我!救救我!”>
门开得很快,我双腿抖得发软,猝然趴倒在地,几乎是爬进她家后院。她扶我不及,焦急询问为何成了这般模样。好的,好的,你别急。我讲给你听。讲完我就要晕过去了,脑袋上的血要记得帮我止一止……>
迷迷糊糊地,我被热浪包裹,周身暖意融融。身在盛满热水的浴桶中。一阵凉风袭来,手臂却警惕地竖起鸡皮疙瘩,令我寒颤不已。>
“什么?!”热气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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