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92 章 第92章(3/4)

来。

某种硫酸般刺痛的情感在鬼舞辻无惨的胸腔里翻涌了起来,腐蚀着它胸口里空空荡荡的那个地方。在它的左胸口里,本应有力跃动的那颗心脏,早在他成为鬼的那一日,就彻底寂静了下去,只留下了一处细微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空洞。

它化身为了鬼,获得了永恒的生命,但它却始终觉得,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,一日日地从它的指缝间泄走了,就像是抓不住的风。鬼舞辻无惨在身为人类时,便是一个「自我」概念过于强烈的人,决不允许有任何超出自身掌控的东西存在。

那不知名的无形之物一日日地流泻走了,鬼舞辻无惨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这一切的发生,却对此束手无策,它甚至无法分辨出究竟是什么东西离开了它的掌控,这使得它一日日地愈发喜怒无常了起来。

于是它越来越爱杀人。

虽然也是为了进食,但这个时候的它,杀人更多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烦躁狂郁的情绪罢了,鬼的身体让杀死一个人变成了一件十分简单的事,对于万鬼之王的鬼舞辻无惨而言更是如此,它想要杀死一个人,就如同人类呼吸一般简单,甚至不需要考虑该如何动作。

渐渐的,在不知是哪日的某一天,鬼舞辻无惨在杀死一个人的时候,它看着匍匐在它面前,气若游丝地求饶着的弱小人类。人类的鲜血溅洒在房间的四角,对鬼而言如同佳肴的人类血肉的气味浓烈地弥漫在昏暗的屋内,刺激着恶鬼的每一根神经。

鬼舞辻无惨的心底,如同烟雾缥缈般,隐隐约约地升起了一丝诡异的快意,甚至缓缓安抚下了它暴躁不安的心绪。

在那一瞬间,它觉得自己知道那不在它掌控之中的东西是什么了。

——是「生命」啊。

他所缺失的,是对他人的「生命」、对它自己的「生命」的掌控啊。

那弱小人类的头颅滚落在地,飞溅的鲜血如同泼墨纸上,染红了和式拉门上的厚油纸。鬼舞辻无惨缓缓踏步越过了到落在地的尸首,抬手拉开了屋门,屋外,一轮明亮的皎皎圆月高悬夜幕,晚风吹散了屋内浓厚的血腥气味。

鬼拥有强大的自愈能力,不会被疾病困扰,也永远不会老去,但即使如此,它们被特殊的刀剑砍下头颅也会死、它们被紫藤花的毒液渗透脏腑也会死、它们被刺目耀眼的阳光照耀也会死。

鬼舞辻无惨想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生物,成为真正不死的那个「存在」。

所以它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寻找传说中的「青色彼岸花」上。

所以在那个月夜,它潜入那座本丸中时,即使被发现、即使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法战胜那些神秘莫测的剑士,它也还是无法忍住自己内心的欲望,向着那散发着如同太阳般可怕灵力的城主露出了自己的獠牙与利爪。

——如果吃了这个人类的话、

就算是太阳……

也烧不死我了吧。

它对着眼前那拥有着湖水般湛蓝眼眸的人类伸出了尖利的爪子。

在这一刻,鹤见川的身影与那道披着蓝黑羽织的影子在它的眼中重叠在了一起,同样散发着那令它忌惮而又垂涎的奇异气息。

少女的神情是如此的懵懂无知,全无她的先祖的那份沉稳与从容,稚嫩得如同刚刚破壳的雏鸟、晨曦中盛着露珠初绽的玫瑰。

——轻易就能被蹂|躏摧残。

“鹤……见——!!!”

恶鬼如同要将这个名字撕碎一般,从喉咙间挤出了这短短的三个音节,如同荆棘长鞭般的触|手附带着侵蚀破坏一切细胞的剧毒,从四面八方向着鹤见川袭去,像是要不计一切代价般将她杀死!

层层叠叠的金色盾牌铺天盖地瞬间展开,建立起了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,虚幻的盾影重叠交错,金色光芒璀璨闪耀。

带着裂口犬牙的触|手长鞭疯狂地发起了攻击,即使被灵力烧焦也前仆后继地涌上,眨眼间便击碎了数道盾影,破碎的金光飞散,空气仿佛都在短暂的瞬间膨胀爆炸,带着骇人的冲击压迫之势。

灵力飞速消耗,鹤见川脸色苍白如纸,手中紧紧地握着刀却抬不起手,小臂上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又汩汩地流出鲜血来。像是被血的气味吸引,触|手的攻击愈发地集中猛烈了起来。

刀装来不及补上的缺口就由无一郎他们补上,防线的任何一角都决不能崩溃,这样的攻击,即使是最强的柱也不可能全身而退,只有捱过了这一轮攻击,他们才能找机会反击。

鹤见川紧紧抿着嘴,金色的长弓在她的头顶浮现,弓弦慢慢拉至最满,散发着莹莹光芒的灵力凝聚,箭矢的形状在弦上缓缓勾勒。

她瞄准了鬼舞辻无惨的额头,准备放箭——

咻!咻咻!咻咻咻——

十多支箭矢破空而出,干脆利落地没入了鬼舞辻无惨的头部和肩胛、脖颈、脊椎,鹤见川一愣,控制的箭矢还搭在弦上未放出,就见对面鬼舞辻无惨的脸上渐渐露出了错愕的神情,瞳孔紧缩,仿佛见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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